辞京华第三十九章 在下施倪迭
雪地里的积雪已有半尺来高天虽还未全黑往长安街里走夜晚的灯火就已星星点起从积雪遮盖屋顶的屋子里透出来。
因为已过小年长安街里的商户们都把旧的桃符换了下来等待着来年挂上新符。
不少门面被修葺过还涂了新漆到处一派除旧迎新的迹象。
这是快到年了掐指一算也还不过四日。
好不容易得了空闲沈赫换下飞鱼服穿上黑衣墨袍披着黑色的貂皮氅衣与宴雪行并肩走在夜晚冷清的长安街头。
:“大人快点啊!戏都要唱完了!”晏雪行催促着。
沈赫无奈苦笑不自觉加快了脚步。
自打晏雪行关了行医的铺子百无聊赖中找到了消遣的乐子。
从前在昆州老师的孙子出世时杨府曾请过戏班来唱戏那时伶人们唱的是一出《千金记》用当地的滇腔唱的。
伶人们不但技艺高超面妆发饰精致华美而且音曲婉转动听整出戏听下来使人意犹未尽回味无穷。
可惜的是只这么一次晏雪行再没听过那样好的戏了而梧桐山庄在一个小村子里平常戏班很少到那里去就是附近的镇上也鲜少踏足有的都是些唱些市井小调的卖唱人而晏雪行要照顾天山道人也不可能专门跑到几十里外的昆州城只为了听一折子戏。
在昆州时晏雪行博览群书看过的曲集不在少数那时同窗们说京城里新出的昆山腔那才叫一绝比滇曲还要好上百倍呢!晏雪行当时就觉得要是有机会肯定是要去听。
如今到了京城随便找个戏园子进去听到的都是昆山曲听过之后更觉得同窗所言非虚关了医馆后便日日都要去听戏有时回来不多会儿的时间沈赫也回到了家回来时总能见到小孩一脸的幽怨。
这两人!竟把他丢给管家老伯! 晶亮的雪花落在晏雪行细滑柔韧的发上纠缠在头上莹白的发簪下白色长衫披着兰纹灰色长袍隐藏在灰色的狐毛大氅里。
因为走得急不多会儿就来到了雅贤居没等沈赫帮他弹去身上的雪花晏雪行便轻车熟路的拉着沈赫随便找了个座坐了下来。
:“这忧愁诉与谁? 相思只自知 老天不管人憔悴。
泪添九曲黄河溢 恨压三峰华岳低。
到晚来闷把西楼倚 见了些夕阳古道 衰柳长堤……” 戏已开始了大半台上的伶人卖力地唱着。
晏雪行很快听得入迷丝毫不理会身边愁着一张脸的沈赫。
沈赫在宫里当差时那些演给后宫皇妃们看的戏无一不是绝好的戏班唱的他对那些咿咿呀呀的玩意儿丝毫不感兴趣对于几句话能讲完的故事却要啰哩啰嗦的用几天时间搬上戏台他实在不知有什么可着迷的。
但晏雪行喜欢他又难得陪他一次只能硬着头皮坐在那里无聊地往四周张望着。
戏园足有十多丈大偌大的雅贤居分上下两层二楼上是安静舒适的楼座一楼的座池坐满了人还有好些站在座池两边台上的伶人唱得动情时听戏的人总也止不住低声议论时不时响起热烈的叫好声。
这对沈赫无疑是种折磨台上演的他不爱听台下的议论叫好声他又不得不听嘈杂声让他觉得烦闷看向晏雪行他却正看得津津有味沈赫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
突然有意无意的沈赫总感觉有人看向自己这边。
往二楼楼座搜寻过去很快沈赫便发现二楼离观戏最好的楼座里站立着一位年轻公子那人身长七尺样貌清秀俊朗因为楼座里有火盆他已脱去了身上的外氅露出一身紫色云纹长袍头上带镶着红色宝珠的金冠看着很是贵气偏偏在这寒冷刺骨的雪夜手里还执着一把精巧的玉扇看起来真是秀之若兰树风度之翩翩。
那公子见沈赫投来不善的目光嘴角扯过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遥遥地向沈赫施了一礼。
由于那人的身份沈赫不好过于失礼微微颔首点头。
再抬眼看去时那人已转过身去眼睛盯着戏台上唱戏的伶人只是那人的目光还是有意无意的往这边扫过来等沈赫意识到那人正在偷望晏雪行时心里腾地升起不满一些不好的预感从心底闪过。
本就不欢喜的境地现在简直如坐针毡沈赫恨不得拉上晏雪行立刻就走!可晏雪行看得入迷沈赫不好扫了他的兴只能咬牙继续忍耐期盼着台上的戏快点唱完。
:“虽离了我眼前 却在心上有; 不甫能离了心上 又早眉头。
忘了时依然还又 恶思量无了无休。
大都来一寸眉峰 怎当他许多颦皱。
新愁近来接着旧愁 厮混了难分新旧。
旧愁似太行山隐隐 新愁似天堑水悠悠。
” 台上的戏倌唱得婉转哀愁台下叫好之声不绝于耳。
嘈杂的声音让晏雪行也不禁皱起眉头:“……要是能安静点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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