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陵人之林青竹第64章 路不回头人也不必
天光乍破晨曦如同一柄温润的金刀剖开了笼罩在山野间的最后一层薄暮。
那微光精准地洒落下来不偏不倚恰好落在那片被新土覆盖的空地上。
没有土坑没有新翻的痕迹仿佛那场仓促的埋葬从未发生过。
取而代之的是一丛奇异的野草。
草叶细长形状酷似一枚枚悬挂倒置的铜铃只是颜色是通透的碧绿。
而在每一片“铃铛”的中心都探出了一点嫩黄色的花蕊。
那花蕊并未完全绽放却随着微风明灭不定地闪烁着柔和的光晕其节奏与频率宛如一个初生婴孩安睡时的呼吸。
铃舌草。
老槐村长的孙子心中自然而然地浮现出这个名字仿佛这草生来就该叫这个名字。
他缓缓走上前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想要去触碰那片如同活物般呼吸的光。
指尖即将触及花蕊的刹那心口猛地一抽一股尖锐而熟悉的剧痛贯穿了胸膛。
这痛感如此真切瞬间将他拉回到了某个遥远的午后——那是他为了分担他人的苦楚第一次主动敞开心扉选择承受世界痛楚的记忆。
那一次是他从一个懵懂少年蜕变为“听枢”的开端。
他的手在半空中顿住了指尖微微颤抖。
他缓缓收回手凝视着自己空无一物的掌心一个念头不可抑制地冒了出来:“若是……连这痛也感觉不到了我是不是就算彻底忘了他们?”这痛楚是他与过去唯一的联系是他背负一切的证明。
就在他为此念头而心神恍惚之际眼前那片呼吸着光芒的铃舌草丛竟无风自动。
草叶们如同有生命般向两侧悄然分开自行清理出一条仅供一人通过的蜿撮小径。
然而这条小径并非笔直向前而是以一个优雅的弧度绕开了草丛最中心也就是他曾经埋下铃舌、此刻痛感最为强烈的那个源头不多不少恰好三尺。
他怔在原地看着那条绕行开的道路心中豁然一亮。
路已经学会了绕开最深的伤处。
它没有试图去填平或抹去那份痛苦而是选择了尊重与共存并为前行者开辟出一条新的、不必直面创伤的通途。
一如世人终将学会放下。
与此同时百里之外的一处乱葬岗。
一个衣衫褴褛的无名牧童正赶着几头瘦羊从枯骨遍地的荒坡上走过。
他无意间一瞥看见一座腐朽了不知多少岁月的棺材半截从泥土里探了出来仿佛一只挣扎着想要呼吸的手。
棺盖之上用刀刻着两个字——无名字迹里的黑漆早已剥落殆尽只留下岁月侵蚀的苍白。
牧童心善见状便停下脚步想着好歹帮这位不知名的前辈重新入土为安。
他蹲下身正欲发力去推那棺木脚下的大地却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抗拒。
他低头看去只见自己脚底那些原本与大地气脉相连的微光脉络竟自行收缩了回去如同受惊的触角拒绝与这片土地产生更深的接触。
他愣住了。
仅仅三息之后异变再生。
一根不知埋藏了多久的陈旧布条竟从棺木旁的泥土里缓缓浮出像一条有灵性的蛇轻柔地缠上了他的脚踝。
布条已经褪色但上面用鲜血写就的几个字迹却依旧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决绝: 勿扰我已安。
牧童身体一僵随即明白了什么。
他没有再尝试去触碰那具朽棺而是对着棺木恭恭敬敬地将头轻点了三次如同晚辈对长者行最质朴的叩拜之礼。
片刻之后那半露的棺身开始缓缓下沉泥土如流水般温柔地将它重新包裹、覆盖最终彻底沉入地底不留一丝痕迹。
仿佛它探出头来只是为了告诉世人它的孤独已是圆满。
当老槐村长的孙子回到村口时正瞧见几个半大的村童围在墙角嬉笑着捡起地上的石子用力砸向一只蜷缩在那里的跛脚老犬。
那老犬瘦骨嶙峋毛发脱落得斑斑驳驳面对飞来的石子它只是将头埋得更深既不吠叫也不逃跑仿佛早已放弃了对这个世界的一切抵抗。
若是从前他心口的那道痛契早已会在此刻灼烧起来逼迫他上前阻止。
可这一次他的胸口一片平静没有丝毫痛感传来。
那份与万物相连的契约似乎已经不再强求他去介入每一场他所目睹的苦难。
他驻足在不远处静静地看了很久终究没有上前。
直到夜深人静万籁俱寂。
他无意中看到那只白天被欺负的老犬竟自己从墙角站了起来拖着一条跛腿一瘸一拐地走出了村子。
在它前方的乡间小径上一点微光自动亮起如同一盏引路的灯笼牵引着它走向村外那片无名的坟地。
老犬最终停在一座没有任何标记的孤坟前安静地卧下身子将头枕在前爪上闭上了眼睛姿态安详宛如一个终于回到旧主身边的忠诚守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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